第 24章 刘据出马 (第2/2页)
不然,光是想想,要重新测量全天下的土地,没有极大的人力和物力,恐怕是难以完成的。
“大司农署忙得很,今年的仓储还没有算完。”
闻言,田千秋表情怪异,一提到算,他脑中就闪出了一张贱兮兮的嘴脸,
不会这么巧吧...
“苏行丞此言差矣,他们哪里是忙?分明是有意针对我们!”
王贺怒声道。
反正他与大多数的大鸿胪寺官员相同,都打从心底觉得,大鸿胪寺被打压至此,有大司农署的缘故,毕竟大司农署抢了原属于大鸿胪寺的项目,这是两个部门的斗争。
整个大鸿胪寺上下,只有一个人看得最明白,
便是大鸿胪的田千秋。
他深知大鸿胪寺如此境地,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是制度,或者说是更深入的原因所致,
但他看破不说破,任由大鸿胪寺官员们的这股怒火引到大司农署身上,
不然呢?
不然田千秋要怎么办?
直说“我们没救了,跟别人无关?”不可能的。田千秋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最起码。大鸿胪寺官员还有个盼头。
苏武默默看着田千秋,他更加体悟到圣上的慧眼,难怪以田千秋为主,自己为次。
秉公执事为苏武所长,可在事情上有太多秉公也难办的事,而这些,都是田千秋擅长的。
苏武想说大司农署没我们想的那么坏,但到底没说出来,他察觉到田千秋一直在看着自己,苏武迎上视线,出乎意料的是,田千秋回了个苦笑。
卫律叹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大司农署若是拖着,我们也没法做啊。”
田千秋看向苏武,问道:“苏行丞,方才我听你说,大司农署的仓粮到今日都没算完,若我没记差的话,三天前就该算好了吧。”
“是,”苏武正经点头,动作一板一眼,像是有方圆规整,“时至今日还没算好,大司农也没法子了。”
“去年多事,各项都要核稽....确实难办。
嗯...你在大司农署,可听到什么?之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还没等苏武开口,王贺接话道,
“一直拖着才好,等到陛下责罚下来,看大司农署的那帮人,尾巴还要不要翘得那么高!”
“胡说!”
田千秋愤而拍案,王贺被吓了一跳,连忙闭口。
印象中,田千秋一直是温文尔雅,别说与人发火,就连说话从来都是不疾不徐,
“无论大鸿胪寺,亦或是大司农署,都是为陛下做事,都是为大汉做事,大司农署有了难处,你却在这幸灾乐祸!仓粮核稽不准,官员的俸禄从何而来?
此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是在盼着陛下因此事发怒吗?”
王贺连连行礼,
“大鸿胪,是下官失言!是下官失言!”
苏武心中感叹,
田千秋果然厉害。
田千秋一直在背后引导大鸿胪寺和大司农署相对,但在大方向上,却拎得极清楚,两个部门都是为陛下做事,这个原则是如何都不能变的。
是良性竞争,而不是恶性竞争,更不可因公废私,众人都知道,王贺说的是气话,可才稍微有些过火,就被田千秋立马扑灭。
见王贺面有悔意,田千秋叹了口气,
又柔声道,
“王文学,你精于辞辩,但也不要忘了荀息之警。”
王贺浑身一紧,
田千秋所言的荀息,在春秋时期答应了晋献公要辅佐骊姬的儿子,骊姬便是逼死大子申生的女人,为的就是让自己儿子上位,晋献公死后,晋国卿大夫里克杀骊姬子,荀息又立骊姬子的弟弟,又被里克杀死,荀息因此自杀,
左传以诗经之言感叹“白玉之玷,尚可磨也;其言之玷,不可为也。”
白玉上的污渍尚可以磨掉,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了。
王贺最应忌此事。
祸从口出。
田千秋敲打一番,又看向苏武。
苏武回道,
“田鸿胪,我当时在场,听到孔仅向大司农推举了一人。”
“哦?”
田千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是谁?”
“听其名是叫曹充术。”
田千秋在心中大叹,
果然是他!罢,恐怕也只有他能算出来!
察觉到田千秋异样,苏武敏锐问道,
“田鸿胪可认得此人?”
“此人性傲狂狷....算了,你先说吧,金日磾到底要不要用曹充术?”
闻言,苏武想到,桑弘羊对此人的评价也是狂傲,那到底是何等狂傲的人,才能被如此厌恶?苏武不禁有些好奇。
“大司农没说用不用,只是说先见见。”
“这倒也合理,”田千秋点头,“也符合金公的性子,不过,恐怕曹充术是不会见他们的,非但不会见,还要把他们都打出来。”
卫律惊道:“不见也就罢了,为何还打人呢?这等人完全没法用礼规化。”
“这你说的是,除了一人,谁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田千秋感叹道,“这也是个机会,大司农署的仓粮账早些算完,对我们才是好事。”
苏武说道:“田鸿胪,但您方才说过,此人不会去司农署帮忙的。”
田千秋起身,
“是,所以才要我去啊。”
.......
“陛下,微臣无能。”
新宫内,金日磾顿首,满脸惭愧。
刘据案几上放着的是笼统账目,数十次的计算结果,均是不同,而且更有几处差值极大。
没有回答声,只有翻阅简牍的声音,
“朕不怪你。”
按下简牍,刘据看向金日磾。
金日磾并没有因陛下的安慰稍减愧色,在他看来,臣子就是要为陛下分忧的,现在反而是为陛下增忧!
“你再看看。”
刘据把简牍推到一旁,在金日磾身边跪坐的霍光起身捧过,看过后,霍光也是眼皮发紧。
“你觉得呢?”
刘据问道。
霍光如实答道:“算术确太过庞大,但微臣以为,大司农署不该以难算为由。”
刘据没说什么,抓起衣袖,看向身边的霍去病,
“表哥,去帮我拿个算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