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斩!! (第2/2页)
“伯爷!!”铁流云惊呼出声,显是未有想到自己的一番慷慨陈词居然未能扭转匡琉亭的心意。
“叫唤什么!?斩了!”南安伯语气不变,沉声再言。
铁流云当即猛摇了摇头,他来前倒是想过,匡琉亭会因了风莞被令狐蓉赚了性命的事情而恼怒,但却真未想到匡琉亭竟然恼怒到了要收令狐由性命的地步。
“不过一个贱如草芥的五灵根小修罢了!!这可是假丹!身系千余弟子门人、足以影响一州战局的假丹!”铁流云当着匡琉亭的面,几要大声将心头想法念了出来。
他顾不得装可怜了,当即起身进到匡琉亭身前,再发谏言:“这这.罪臣恳请伯爷三思!此事一出,响应我定州大营的良善人家怕是无有不惊。
届时人心散尽之下,我们折一大将、反还令得弘益门一方赚了便宜回去。定州方向的大好局面说不得便会因此败坏,伯爷的苦心亦是成空!”
平心而论,铁流云这话倒非是无的放矢。
便连康大掌门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定州方向唯一一个倒向州廷一方的假丹宗门门主,令狐由的确能起到这般作用。
于局外人看来,就因为一个小小练气,平白斩了,却是反裘负薪之举了。
但任谁都难想到,匡琉亭听了铁流云陈清厉害过后,语气不改、淡漠非常:“斩了!!”
铁流云晓得自己劝不得了,长叹一声,正要转身,却听得一直未有发言的衮石禄却是开腔再劝:
“伯爷容禀!铁佥事所言不差,小吏方才从白沙县归来,袁家有两仪宗做助力,我方难有寸进,但定州方向却是不然。
而今弘益门金丹不出、岳檩客卿远超同侪,只要如令狐由一般的定州本地修士尽都效仿他弃暗投明,这定州,定是能拿下来的!届时定州黎庶定然欢欣雀跃,南王殿下面上有光、整个大卫天下亦是都会震动。”
此言一出,铁流云俛首长出口气,而康大宝看向衮假司马的眼神里头,却是头一回出现了厌恶之色。
“这老衮,是不是私下里也投了岳家了?待我那伯老子出关过后,怕是要整肃下他们京畿派了吧?!”
康大掌门不晓得正在白沙县前线与袁不文苦苦鏖战的朱彤,听了衮石禄这番话会不会当场跳脚。
“党争不是这么玩的啊!勿论对错,你反对的我赞同、你赞同的我反对,才是党争的菁华!”
衮石禄的谏言显要比铁流云所说更能令得匡琉亭信服,议了这么久,他的目中才首次地出现了迟疑之色。
他正犹疑不定,铁流云不敢再言,而衮石禄只是大礼拜道,都未抬头。
“康大宝,本伯叫你来不是光请你吃茶的,你讲讲吧。”
直到被匡琉亭点了名,康大掌门才毫不怯场地坦然起身:“下吏见识浅薄,便斗胆言些一愚之得、一隅之见。”
“不消废话,讲!”伯爷不好虚言,只催声问。
康大宝忙应道:“这是斤县尉风莞的部分遗物,令狐掌门那独女不吝得捡,下吏收拾回来了,还请伯爷一观。”
一摞摞杂色玉简被康大掌门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一看便是穷困散修最喜最廉的那些低劣货色,却令得匡琉亭颇为好奇,取来一观。
“《斤县生民录·乾丰四百四十年编》、《斤县清暇》、《食药所论》、《斤县志录:仙释方技、节烈义侠、孝友隐逸、选举志训、风宪镇守、冶清渠水利、祥异风俗、星野山川、疆域地理.》”
匡琉亭愈念神色愈沉,铁、衮二人的面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只待匡琉亭将一摞摞杂色玉简一一点过,堂内都已是静谧无声。倒也是,大卫仙朝自古以来哪找得出来这么一个用心做事的官员,只这稀罕劲儿,都能真震得众人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康大掌门方才适时言道:
“伯爷将斤县事托付于下吏,但下吏却没做好,在此告罪。下吏之前未料到斤县令也是个有望筑基的,处理不得冗杂俗事,竟由风莞这么一个庸才掌管县事这许多年。
便连下吏都不晓得,他竟然做了这许多事。这些玉简,自是不值一钱。但云角州诸县,却足有千余年无人做这些事了。
风莞是个无甚可说的人,资质奇差,连练气后期都修不成,自帮不得伯爷什么大忙。
但自蒙伯爷恩典,做了这县尉,他清平地方、讨逆不平,还是算得勉强的。身披数创、陷阵夺营,也是没有躲在后头过的
他是想好好做的,亦是在好好做的.”
康大宝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了,只挨着衮石禄大礼拜下。他都能感受到身侧的衮假司马,正在极力压抑着其内心澎湃的情绪,但却默然不语。
他似是当真不再关心令狐由的生死,只跟个外人一般处身于外。
衮假司马晓得这一回是康大宝胜了,给南安伯把脉这件事情,后者做得不见得能比他们这些州廷大员们稍差。
铁流云合上眼睛,未做他想,只缄默着等待匡琉亭的发言。
“砰”三人心头一颤,未敢去看。
那枚本来套在令狐由身上的那枚乌色圆环此刻沾满血泥,于半空中灵光一现,将身上的血肉骨茬尽都湮灭成气过后,方才宝光四溢地落回了匡琉亭的手中。
南安伯情绪似不甚高,落座回去,淡声交待:“玄月门自门主令狐由以降戕害我仙朝正官,其心险恶,罪不容诛!
念在该家举义有功,暂停连坐。玄月门筑基以上修士需得认真甄别,凡参与过戕害斤县尉风莞统统照令狐由之法处死、不允宽宥。
玄月门剩余弟子心系王事、本性纯良,未有附逆、吾心甚慰。着有司拟定封赏,旬日内派发下去,宣扬四方。一应人等仍任留定州大营听用,不得畏缩半分。”
“伯爷英明。”三人高声应道。
“铁流云、康大宝,尔等路远,回去吧,用心做事。”
“是。”康大宝当即如蒙大赦,忙退出去,未理会叫他留步的铁流云,只疾速往重明宗行去。这会儿家中还有麻烦事着急处理呢,他哪有闲暇听铁流云在这里假情假意、冠冕堂皇。
待二人退下过后许久,匡琉亭方才叹了一声,开腔言道:“这小子不像你,倒像费南応像得多些。”
衮石禄未有接话,匡琉亭又言道:“他比你心软,却比费南応心硬,又有干才,我得继续用才是。”
“不过,我匡琉亭真正可倚重的,也只有你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