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歌以咏志 (第1/2页)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礁石,溅起大片的水。
曹睿看向众臣淡定说道:“建安十二年武帝征乌桓回返时,让先帝和雍丘王二人分别献上诗作。”
“你们可知,武帝当时更喜欢谁的诗作?”
曹丕和曹植的恩怨纠葛,在场大魏重臣并无一人不知。曹操先喜曹植、而后才任曹丕为魏王太子,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可当今陛下乃是先帝之子,谁又敢说雍丘王好呢?
半天无人接话。
曹睿轻笑一声:“建安十二年,武帝更喜欢雍丘王《白马篇》的壮志豪情,却不喜先帝《燕歌行》的婉转思念。可武帝选先帝为魏王太子之时,却亲口对先帝说《燕歌行》更好。”
“你们可知为何?”
这种皇家秘辛,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起。
曹睿发觉众人无人答话,因而抬起手来指了指司马懿。
我??怎么这种为难的事情都要我来?
司马懿心头一阵无奈,开口答道:“臣大略猜度,是武帝以为先帝的文才更有、情志抒发更为细腻,因而才以为《燕歌行》更佳。”
曹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司空此话当真?似乎有些阿谀了。”
司马懿讪笑道:“臣惭愧。”
曹睿背手看向海面,语气昂扬的诵道:“‘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雍丘王此诗极妙,笔势非凡、骨气奇高,单论诗文哪里都好。可却有一点不合武帝之意。”
“谁能答之?”
满宠自以为天子腹心股肱,又听到了征乌桓归来、册封太子两个不同的时间节点,不顾众人侧目向前迈了半步,神情坚毅的拱手说道:“诗文与人不符!”
“正确!”曹睿目光从远方收回,与满宠对视:“满将军可知如何不符?”
满宠又道:“言过其实、大言不惭!”
曹睿轻轻颔首:“建安十二年,武帝初定乌桓,登临碣石‘歌以咏志’。彼时的雍丘王方才十六岁,就能以少年之身说出‘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这句话。”
“武帝志得意满,自然更偏爱雍丘王一些。而先帝的闺怨诗情感更加含蓄,两首燕歌行,建安十二年的武帝或许还没读懂。”
曹睿继续诵道:“‘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之语。”
“朕问你们,‘贱妾’是谁?‘思君’又思得是谁?”
毌丘俭心中若有所悟,拱手言道:“莫非是先帝以诗言志?欲表达先帝思念武帝之意?”
“仲恭甚得朕心。”曹睿微微颔首:“文帝这是沿用屈原《离骚》香草美人之比兴,以闺中女子自比,以远行游子比作君王。”
“哪个君王不希望臣子忠诚如闺中女子一般坚守而又忠贞呢?”
“武帝每每以先帝留守邺城,先帝虽无甚大功,却也没出差错。反观雍丘王屡次让武帝失望,在襄樊之战时被武帝委以重任,却因醉酒未能成行。”
“诗的对比,说到底终究还是情志的对比,是人的对比。”
皇帝借着碣石旧地,点评武帝、先帝、雍丘王在建安十二年的诗作。
司马懿、满宠等一众臣子可以听得懂,匈奴头领刘豹可以不懂装懂,鲜卑轲比能、步度根等人根本就是云里雾里。
毌丘俭拱手道:“臣明白陛下之意了。”
曹睿笑着看向毌丘俭:“仲恭听明白什么了?”
毌丘俭道:“为人臣子当言行相符、有始有终,不得煌煌大言伪作忠直。”
曹睿轻笑一声:“仲恭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毌丘俭躬身行礼道:“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司马懿、满宠等人也一并行礼:“请陛下为臣等解惑。”
曹睿扫视立于碣石上的一众臣子,淡淡说道:“朕正月初一离开洛阳,五月才至碣石,一路辛苦所为就是平定辽东。”
“先帝与雍丘王之间固有优劣,可武帝在不同时间偏爱之人不同,朕却深以为然。武帝征伐四方之时更好武勇,传承基业之时更喜稳重,这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君王需要什么,卿等作为臣子的必须按照朕定下的方略努力执行,不论作战或者军事都是这般。”
“而朕,”曹睿沉声说道:“既然下定决心要定辽东,就一定要攻破公孙贼子。但凡有功之人,朕定心中爱之不吝惜赏赐。”
“此番平定辽东,封邑赏赐翻倍!”
曹睿口中轻飘飘传出的几个字,却让在场臣子们的心绪全都紧张了起来。陛下本就大方,如今更是许下了双倍赏赐,这如何让人不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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