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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第二十三节 (第1/2页)
  
  从殡仪馆安抚完牺牲的警员家属,朱学文、钱学龙、陆正风等人马不停蹄地到县人民医院探视受伤的警员。
  
  这边县委办主任的电话却是催命般地一个接着一个。
  
  “催这么急?莫不是大院被小报记者给堵了,让我们去解围?”陆正风看着手机响个不停的朱学文,瞥见了上面徐主任三个大字,连忙道:“现在警力如此紧张,这些政府官员,就不能省点用?“
  
  “应该不是解围。”还是钱学龙老谋深算,意识到这特勤队的五死十三伤的账可能还是往公安算,他恰逢其时地提醒道:“局长,估计是廖百发发飙了,你不接恐怕不行。”
  
  朱学文点点头,自己的这个手机是湖跺内部的政务通手机。上面县委办徐主任的姓名直跳,他知道今天自己在发哥那边肯定是讨不了好处了。
  
  “先去请罪还是安抚伤员。”他的眉头深锁了一下,然后还是按掉了电话,果断地带着陆正风和钱学龙上了县医院北院的电梯。
  
  一个小时之后的县委办灯火通明,气氛肃穆,在家赋闲的藏钟是比朱学文先到的,这边县委书记刚刚召见县委办主任,他已经从眼线那边得到消息,简单对蒋平交代几句之后,早早地赶到了县委“负荆请罪“。
  
  “老藏,恰逢两会期间,我们开会说了一百遍的稳定,这个时候去动什么赌船?五死十三伤,这个盖子怎么掩?我刚到湖跺,你们要倒烧三把火给我看看是吧?想把我这个县委书记拉下马,你们这些条子直接说。”情急之下发哥用了“条子”一词,足见其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
  
  藏钟的大脸数十年如一日的红润,也还是那副永恒的笑容:“书记,言重了,我藏钟可一直是您的兵,这次颜单的胡闹我可没参合!”所谓棍棒不打笑脸人,廖百发闻言长吁了口气,喃喃道:“我的兵...“
  
  纪委蒋书记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忘记敲门的他算是撞枪口上了。
  
  被这个冒失鬼吓了一跳,廖百发鼻子都给气歪了,大声咆哮道:“出去,重新报告。”
  
  慨叹自己倒了血霉的纪委书记不得以又重复了中学时代进老师办公室的常规程序,好在老蒋尚算豁达,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心里去。县委书记通常都是有个性的,这老廖个性突出一点那也是正常,再说了,刚走的前任张马祥不也是个极品么!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释然了。方才在院子里踱步,他还真不仅是为了自己这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他是个喜欢思考的人,也在想湖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纪委应该怎么办!只是运气不好,徘徊到了廖百发的视角之内。
  
  蒋书记虽然和朱学文引为知己,对他办事的风格和人品也是极为推崇,但是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下,他也情知没有替罪羊恐怕是不行。重新进来的他看了一眼正悠闲地在沙发上呷茶的藏钟,表情是楞了一愣,然后随即露出了一个官场上可以打十分的笑容。
  
  “书记,我刚要向您汇报,这次颜单的枪战,我们公安机关存在着不少问题,譬如这个派出所与赌船相连接,主动成为包庇藏污纳垢之所,还有这坊间议论极大的910办公室的存在。这些都在挑战我们纪检工作的极限,我觉得这个必须查,查清楚。”
  
  廖百发的火气远远没有过去,他轻轻扫视了他一眼,厉声道:“少给我避重就轻,先查谁批准的动用武警,哪里来的这么多重型武器,是谁在我们湖跺搞这些全武行的动作,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你们监委立即给我进驻公安局,不,你这个纪委书记亲自去。”他对方才看到蒋书记慢慢地倒走意见颇大,点了他的名,随即还补充了一句:“速度要快,行动要狠,不能慢吞吞地倒过来走走算了。”
  
  他这么一说,蒋书记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对我在院子里瞎晃有意见啊,老蒋也是释然。他和别人不一样,自己一遇见大事的时候,需要散步舒缓紧张的心情,并且在散步的节奏中寻找自己的突破口。那不是他懈怠的表现,恰恰是他进入满血状态的时候,不过自己这套言行举止太过特立独行,他对廖百发的不解也是抱有理解的态度,这边又是一个满分的笑容。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成,廖百发的矛头显然不是对颜单的蒋平去的,他要在公安树立威信:这个风要往班子里整的,甚至就是在针对他的知己朱铁头。
  
  廖百发很是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道:这老朱此关难过啊。在一个县级市,被一把大哥瞄上不代表你会立即死去,但是脱层皮那还是小儿科的玩意。老蒋对朱铁头的担忧那是不无道理。
  
  敏锐地闻到一丝东山再起气息的藏钟立即起身,这个老狐狸对目前混乱的情况做了针对性的总结:他认为当下的局面是政委濒临退二线,对局长形不成钳制造成的。他面色凝重,先领错误,然后拖长了语意道:“公安是政府部门,如果不能和县委县政府保持顺畅的沟通,在大事大非面前不能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公安局岂不是成了独立大队?成了占山为王的武装土匪,这个无政府主义不行,肯定不行,是要出大事的。”
  
  “你说的不对,眼下的这事还小么?”
  
  藏钟的重点突出了“武装”二字,盛怒之下的发哥对朱学文的不满此刻也是臻于顶峰,看他迟迟未到,还一把按掉了徐主任的电话,廖百发猛地一甩袖子拍着桌子道,“有些人不把党纪国法放在眼里,不把上级主管放在眼里,是把自己当土皇帝了么?这种极左的思维是非常危险的,不能让它萌芽,要格杀。”
  
  藏钟随即请缨再干几个月直到颜单系列案件的彻底查清,廖百发没有半点思索,立即点头同意了。
  
  “藏獒要出山,这可不是湖跺的一个好消息,哎,这老妖怪可是扎根湖跺千年的妖孽啊,清剿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朱铁头过年的时候没有烧香吧,就要熬出头了,这僵死之人居然还能复活,真是要命。”
  
  徐主任的行动有些滞后,意识却是标准的先知,一个电话打给了组织部的办公室。
  
  不久,作风尘仆仆状的组织部长也赶到了廖百发的办公室,受到徐主任特别提醒的他,敲门之后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听闻廖百发的指示之后积极表态:“藏政委二线虽然已经到时间了,但是基于本县目前有大案发生的客观条件,若需要他主持工作的话,我们还是可以按组织程序将谈话顺延的,只是这个时间…多久才合适?”
  
  “主持工作?前面还有个关键副词:若!”徐主任念叨了一下,随即倒吸了口凉气。
  
  这组织部长也是个狠角色,说话是滴水不漏。书记你虽然官帽子大,但是我这个组织部长可也不是吃素的,他表面上支持了廖百发的主张,实际上还是用组织程序进行了有力的搪塞。他的话里有话:如果是政委主持工作的话,可以顺延,可事实并非如此啊:他朱学文算是年轻力壮,没病无灾,要这个垂垂老去的藏钟主持什么工作?要不让他发挥下外号的余力,看看门?”他是资深的湖跺县县委常委,对藏钟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本帐,清清楚楚,要他对藏钟做政治生命的挽留,那就是长枪短炮指着脑袋也不干的。
  
  所以他选择了软钉子硬发,“组织程序”四个字很有力道地给打了出来,带着点弧旋,转给了气急败坏的廖百发。
  
  廖百发这时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刚才答应得有些鲁莽。咦,你这组织部长是踢皮球的高手啊。仿佛站队在我这边也还不是很坚定嘛!他啧啧了两下,并没有立即表态。俩个常委在,自己说话朝闻夕改的风格一旦传了出去,那以后自己的威信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于是他很是霸道地对夏正简道:“夏部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组织程序也好,临时规则也罢,藏政委二线的时间暂且延迟到五月十号,这一段时间不容商量。老藏,我给足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公安局必须在这俩个月内给我破案,牵头的任务就由你来完成,你直接向我汇报。”
  
  “是,书记。”藏钟在夏正简犹豫之际,立即敬了个象棋中“将军”的军礼。
  
  “老藏是二把手,他牵头?那朱学文做什么?”夏部长低声问了句。
  
  藏钟有够无耻地抢着发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朱学文就不能下野么?看看革命老前辈是如何开展工作的,都是为了革命和事业,该让贤的时候有何不可?”
  
  徐主任和夏部长对视无语,心忖道:这老本钟真够无耻的,极品!
  
  “对啊,能者居之,这有问题?”廖百发今天是吃了火药的,也一同怼了过来。
  
  夏部长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暗道:“你这牵头的话说出去了,不就是主持工作的意思么?我一个五把手反对有个鸡毛用,看你平素一幅左右逢源的慈祥模样,现在看来是在扮猪吃老虎啊,虽然委婉了点,但是这种以我为主的风格和前任一般,并无二致。哎,可怜的湖跺,刚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又要被打回原始社会么?”他和徐主任交互了一下眼神,看到了彼此的苦笑,当然藏钟的那丝冷笑他们也是尽收眼底...
  
  “火并?”
  
  “绑架?“
  
  “腐尸。”
  
  “寺庙?停在空气中的水果刀?“
  
  “副县长?”
  
  “杀手之王?“
  
  “泰坦尼克号?”…
  
  这小镇是要逆天啊,大小网站和报刊的记者们简直是乐疯了,他们几乎连请假条都没有写就甩开老板直接往苏省湖跺市“杀”了过来。也难怪他们一个个打了鸡血,这派出所成“修罗场”埋着十具尸体的消息本就噱头十足,居然还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吸睛的案事件,天,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整天泡在那些十八线的小明星身边,最多也就在海边拍拍接吻,偶尔做做朝阳群众,哪有这颜单小镇血流成河玄幻无边的题材精彩。
  
  最让他们欢呼雀跃的是:他们抢前一步到了湖跺之后,得到了老板们意识好经验足的高帽子赞扬,现在的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
  
  听说这枪战的地点在派出所的“后花园”,那酷似泰坦尼克号的巨型赌场还是一座可以媲美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场,一下子又乐晕过去几个。那些因为周蓬蒿“被卧底”而被忽悠走的记者这回也是一古脑地全杀了回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要向湖跺公安局杀去,要为他们的蓬蒿版主讨要一个说法。
  
  这不,素来与蒋平不和的周蓬蒿被媒体高调地报道,宣称也可能在这十具腐尸之列,周蓬蒿那些损友们强烈要求湖跺县公安局发布DNA比对的最终结果。
  
  他们甚至还专门成立了所谓的为调查周蓬蒿案真相的记者盟。
  
  舆论突然之间掀起的惊涛骇浪让整个湖跺公安局被提到了风口浪尖。这些天,主流媒体网站的头条都是惊悚颜单的系列报道,热度居高不下。更多的媒体组团进驻湖跺市,据说西南乡镇的小宾馆的入驻价格都飙升到了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五死十三伤,这是苏省近年来民警最大的伤亡数字,整个盐渎市都动作了起来,市委书记和市局公安局局长从市区抽调了大批的军警和无人机进入颜单的地界。他们对泰坦尼克号赌场四周进行了全面封锁,当然对外的宣称还是利用这派出所后院埋着的十具腐尸做挡箭牌。
  
  执勤武警的刻板也是被表达到了极点:“对不起,刑侦总队在里面勘察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接下来几天,几乎所有主流网站上的图片都是武警摆手的酷酷的照片,要知道那是所谓的三道防线中的第一道而已,那个所谓的泰坦尼克号赌船被层层围困,核心区的毛边他们都没有看到。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祠胡同的记者在泰坦尼克号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却意外地找到了被县局通告批评的李千。于是,半日之后,一个以噩梦为主题的超级绑架案开始流传于媒体记者们的笔端和键盘端。
  
  “那水果刀就停滞在空气中了,还能起到震慑人质的作用?”
  
  “简直匪夷所思啊,已人去楼空了,匕首还在,并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人质还吓尿了?“
  
  “旋转的佛像碎片,成就了噩梦的繁体汉字?“
  
  几番打探之下,确认了李千没有神经病和仇恨社会的情绪后,急性子的编辑已经开始往总部传稿。
  
  “真的假的,他们的火力有这么强,这个地窖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黑社会?这颜单小镇的水下可能藏着另外一个世界?这...太抽象了吧,怎么可能?那延寿寺据说是没有后门的,绑架案的案犯平空消失,会不会也去了地下世界。”
  
  “怎么听怎么别扭,地下世界?你还不如说是地狱呢!那是地窖世界好不好。“
  
  “有区别么?“
  
  “有酒香...诗为证:酒香不怕地窖深。“
  
  “扯什么犊子,滚一边去。“
  
  接到钱学龙的越级汇报之后,首先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知道问题严重性的市公安局局长夏镇喜决定亲临湖跺县局,他在电话里强调:“老钱,我们是同学,你得实事求是,不能隐瞒。一会把颜单的情况详细地向我汇报一下,记得,不要参杂主观情绪,一定要客观。”
  
  “是!”钱学龙挂掉了电话,远远地看了眉头深锁的朱学文一眼心道:“老朱,这个篓子是我捅的,我自己来擦屁股,你就放心吧。”
  
  钱学龙笔走龙蛇,他的报告出膛也是相当迅速,就跟发射炮弹一般,讲究一个一气呵成。看到传真过来的他的全面报告,夏镇喜吓得立即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办公室,给我配车,立即去湖跺县。”
  
  一个小时之后,夏镇喜准时出现在了湖跺县局的小会议室。
  
  听说市公安局长来了,情绪不佳的廖百发也只能前去迎接,毕竟这公安的局长都高配了一个副市长,在级别上是高于自己的,而且人家也是带着资源也帮自己的,这个礼节是不能失的。
  
  “荒唐,政委主持全面工作?是谁下的命令,这不乱弹琴么?”夏镇喜知道湖跺的水深,但是你深你的,不能视我这个市局局长为无物吧?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呢!
  
  “政委主持工作,市局党委挑选出来的局长反而被下野,你们块块虽然主持宏观,但是也不能欺负我们条条吧!”夏镇喜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终于把牢骚给说将出来:“我是这么看的:这藏钟本就不是警察出身,是你们地方选出来的,当年进公安系统也是极具争议,再者他的名声一般,官声就更不佳,让他领导湖跺公安,我觉得反而不利于破案。”
  
  情知理亏的廖百发脸是红一阵白一阵,抢白道:“夏镇喜,在颜单的这个大规模的火并中,造成了五死十三伤的重大伤亡,朱局长是要负领导责任的,他正在接受我们县纪委的调查。”
  
  “县纪委?老廖,这朱学文可是市管干部!还有,我们公安内部有督察,可以前期介入调查的,要不,还是我们条条先来,有够格的结果再和你们纪委的领导汇报。”这个话听上去有些绕,甚至有些错位的成分,但是是夏镇喜亲口说的,那就饱含深意了。且不说市局督察队属于副处级单位,和县纪委那是平级,汇报这个词显然是用不上。再说了,朱学文可是市管干部,人家督察介入那是必要的前置程序,没说你县纪委违规操作就是好听的了,看来市长大人的重点就在这个“够格”上。这话意义很清晰:他对朱学文的审查是持否定态度。
  
  老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吧。
  
  这么一来,纪委的蒋书记算是长吁了一口气,他是再不愿意和一言不发的朱学文下象棋了。那老朱的眼神简直就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这个老朋友哪里知道自己的难处。最让人绝倒的是自己的建议:检察院先行介入,纪委后一步进驻。
  
  廖百发一句话直接把自己给挂了,他冷冷地道:“要不要再让蒋书记你倒走上几圈,缓缓神?”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夏镇喜来了,你老廖也撑不住了吧?”
  
  老蒋淡然一笑,低头道:“你们快把朱局长请过来。”
  
  底下的人一错愕,担任常务的副部长徐丹很是不解地看了廖百发一眼,却没有得到任何指令性的示意,此时的他垂手不动,像突然石化成了千年的老乌龟似的。
  
  老蒋无奈地又摇了摇手道:“徐丹,就你去,发什么呆?...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湖跺县县委的办公室可谓是茶明几亮,这廖百发乃是文广局的出身,也算是一个时尚人物。整个县委大院在他到任之后进行了重新装修,他的办公室装修的重点就是用透明的玻璃墙砖,都是那种硕大块状的。这么一来,整个光线效果就很好。远远看去,整个湖跺县县委的大楼就数这层的办公室最为突出,银光闪闪的,也暗取一个明镜高悬之意!廖百发是个讲究人,他在第一次电视台邀请的演讲上就很是严肃地表态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县委的整个办公室都是透明的,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24小时都不关门,全天候对全县人民开放,特别是那些有困难的群众,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哪怕我们正在开会,也是可以停下来的嘛!我之觉得再没有什么比民生更重要的会议。”他的话很抓人,也有噱头,到底是文广的出身,他的首秀获得了满堂彩。湖跺县的老百姓对他也是交口称赞。
  
  有一点是共识:大家都希望湖跺能来个清官,务实地提高些城乡收入,把湖跺城建设得美美的,仅此而已。
  
  廖百发应势而为,此举可谓是给足了噱头,不少人是翘首以盼。他是赶在年前到任,到湖跺县之后第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春节期间所有的公交一律免费,统一由政府买单。
  
  “让乡村的老百姓到城里看看,让城里的老百姓到老家走走。”是他发起的这次行动的口号。不少城乡的民众借此机会得以走亲访友,尤其是那些底层的老百姓,对发哥此举是爱戴有加,可以说,湖跺的老百姓对湖跺县的新发展是充满期待的。现实的世界就是如此:只要一切大差不离,官不“逼”民,民就不会反,连上访也会减少许多。
  
  对岸的马英九对民生的论述堪称精彩,他说:“国家的首要职责,不是发展经济,不是强大军事,而是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保障弱势群体不被淘汰。此为国之根本!”
  
  是的,民生从来都是根本中的根本,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得以存活下去的本源。那些妄图投机和捞取政治资本火线离开的政治家或者政客,或许你们能短暂地腾云驾雾赚的盆满钵满,可是你们没有依托就没有生命力。政治家要有一种搞建筑的意识,甚至一种呈现建筑经典的意识,你的政治生命在一众民生的抬捧之下才有了继续发展和升迁的基石。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政治生命就更加短暂,而建设者的生命那是千百年可以承继下去的,譬如安东尼奥·高迪,譬如安藤忠雄,譬如贝聿铭。
  
  偌大的办公室,廖百发和夏镇喜分主次坐定。
  
  夏镇喜对这独特的办公室也是多看了几眼,暗自忖道:这廖百发当年在市里的时候就以标新立异著称,现在看来,这风格倒是一点没改。整了个民国式的建筑,挂了这么个时尚的银色玻璃墙,怎么着也看上去怪怪的。这政府机构不少人借着这革新的名义为自己设立政绩牌坊,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廖百发可不这么认为,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一直是以一个温和改革派自居。
  
  “户枢不蠹流水不腐。”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
  
  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两句名言。
  
  “下面我代表湖跺县县委将最近在颜单发生的重大案件向领导们做一下汇报。”这边徐主任刚开始发言。
  
  会议室的门口突然来了个反映情况的老头。此人穿着极为破陋,头发乱蓬蓬的,像是顶着一只鸟笼,衣服也是破洞不少,显得很是邋遢,他的嗓门倒是不小:“电视上,书记说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就是在开会,我们老百姓也可以反映情况。”
  
  在他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县委的保卫科长。
  
  这话被人套住了,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廖百发露出了一个职业选手的笑容,朝保卫科长摆了摆手,温和地道:“老人家,你有什么情况需要反映的,畅所欲言,徐主任你暂停汇报,先做记录。”
  
  这个十分突兀的请字让徐主任手抖了一下。
  
  老人声情并茂地反映了一个有关强行拆迁的问题,廖启发很是入神地听对方说完,旋即很是威严地对徐主任道:“国家三令五申不准强行拆迁,这些土地老爷是瞎子还是聋子?你去让城管局长和法院执行庭庭长马上到我办公室,如果反映的问题得到核实,这两个人老蒋你可以直接带走了。”
  
  看着正在立威的廖百发,夏镇喜露出了个苦笑,心道:“太武断了,这不先入为主了么。要是你刚才的话传到城管局和法院那些执行人的耳朵里,对以后的工作或多或少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吧。武断绝不是一个好的当家领导应有的素质,下次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的时候,我得行使下我的建议权。”
  
  在夏镇喜的暗示下,随行的市局政治部黄主任建议道:“颜单的事件涉及复杂的案情,是不是由公安部门领导汇报更为靠谱些。”
  
  这黄主任也是正处级,在湖跺开发区和和廖百发共事过,两人的关系也是不错。这边夏老板示意的时候,他刻意地露了个为难的神色给老廖。
  
  廖百发看在眼里,随即也是一个恬淡的微笑,那意思很明显:没事,一切尽在掌握的。
  
  “这样吧,我去请朱局长过来?”纪委的常务副书记钱渊看了廖百发一眼,用了一个疑问的口吻,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明示暗示,这个兼职监察局局长的副书记和廖百发的老婆曾是大学同学,老廖浦一来湖跺,立马就借助这层关系去套了近乎。
  
  需要建立自己班底的廖百发对他也是一直视为心腹,这边发哥还没有指示,他嘴上是勤快,脚步却是纹丝不动。
  
  “钱书记,怎么,被胶水黏上了。”蒋海涛开着玩笑,夏镇喜的眉头则是皱了一下。
  
  在湖跺纪委,蒋海涛和钱渊的角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这个和自己都能列席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的副书记,他的心里活动也是极为复杂,发哥是他后台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向和自己意见相左的钱渊是什么时候“傍”上了这么个狠角色?现在看来,这倒走应该是被廖百发借题发挥,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举步维艰的味道了。既然已经是这么个局面,他就有些“恶向胆边生”的意味。现在夏镇喜的用意也不言而喻,我这边还是站个队表达一下立场吧,想着,一向老成持重的蒋海涛也一反常态,面带严肃之色地立起身来:“调查归调查,不能寒了同志们的心,我觉得朱局长主持公安工作颇有建树,他的能力很强,在他治下湖跺的社会治安秩序堪称良好,由他代表公安局发言比较合适,老钱,你去请一下朱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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