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章 断义 (第2/2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车裂而死的这种行为就是要彻底的毁去你的所有。
让你成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这种死法最恐怖也最残忍。
死的人在被撕裂的过程中会清楚的听到全身骨骼断裂的声音。
在精神上也是极大的折磨,死状更是血腥至极。
这种刑罚在大唐武德九年被严令禁止了。
可长孙无忌却罕见的又拿出来用了,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
颜白知道这是长孙家为了立威和对手中权力的强化。
所以,重刑主义开始抬头。
一旦这个口子打开,那些严酷的刑杀手段也会开始出现。
墨、劓、刖、宫、大辟这些恐怖的肉刑想必也会到来。
正因为知道这些,颜白才从仙游来长安。
只为亲手送杨政道最后一程。
狱牢里面打扫的很干净,杨政道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在吃食上面也给予了优待,有鱼,有肉,还有二两酒。
颜白拿来了糖果,也拿来了贞观二年的酒。
杨政道这一辈子太苦了,吃点甜的,也好在最后一刻留下念想。
“瑟瑟你认识不!”
杨政道一愣,点了点头:
“认识,我给她留了很多钱,足够她好好地过一辈子。
原以为有机会告别,不承想是永别!”
杨政道看着颜白道:
“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告诉她一声,让她别等了,拿着钱去衙门上个户籍,去做点小生意吧!”
颜白看着杨政道:“她是处子之身么?”
杨政道低声道:“是的,出阁的第一日就被我买下了!”
“你和他最后一次行房是什么时候?”
杨政道猛地抬起头:“三…三个月之前!”
颜白叹了口气道:“她有了孕事,二囡已经派人去了。
如果是你的种,我会抚养他长大,看着他娶亲或是嫁人。”
杨政道鼻尖一酸,滚烫的眼泪夺眶欲出,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似被锁住一般。
所有悲戚和欣喜都拥堵在那小小的嗓子眼里。
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抽气都仿佛要冲破这阻碍。
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丝呜咽,带着浓浓的欢喜。
“先生,是我的,是我的,那孩子是我的……”
明明是欢喜,可在寂静的狱牢中显得格外揪心。
“取个名字吧!”
杨政道再次跪倒:“请先生赐名!”
颜白没有作答,而是看着杨政道说道:
“改个姓氏吧,杨太苦了,孩子不能和你一样苦下去了!”
“萧,姓萧,先生,就让他姓萧吧。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祖母,跟着她姓最好,我这罪孽深重……”
颜白点了点头:“好,我把我的名字给他!”
杨政道再次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的朝着颜白三拜九叩。
颜白不躲不闪,生生的受了这一礼。
颜白伸手拉起杨政道,指了指案桌上的酒:
“喝吧,这贞观二年的酒也快没了,就剩这么一点了,就当离别酒吧!”
“先生,逆徒杨政道不能尽孝了!”
颜白错过脸,轻轻应了一声:“嗯!”
杨政道见自己终于成了颜白的弟子,兴奋异常。
大笑着抱起酒坛,拆开封口,开始牛饮,一滴不剩。
满满的一坛子酒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先生,药效快嘛?”
“快!”
颜白不知道药效有多快,这药是二囡配的。
她的一副药让禄东赞尿血不止,太医都查不出来用了什么药。
如今,她又亲自给杨政道配药,药效自然不用说。
“先生,我现在好后悔,后悔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
如果我不做,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有个家,祖母会抱着她心心念的孩子……”
“先生,在贞观十五年,我碰到了赵国公,他请我吃了酒,跟我说了很多,先生,不要信他的话……”
“先生,其实杀死我的不是这一坛酒,我已经不怕疼了,当我得知祖母离去的时候我就死了,所有和她有关的都成了回忆。”
杨政道在喃喃自语中沉沉睡去。
他说了很多话,说的累了睡了过去。
颜白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后才站起了身,看着杨政道:
“痴儿,为师告诉你,路走得正才会行的通,心地仁厚路才会宽。
这条路可能会吃亏,可能极其曲折,也不一定能人前显贵,但一定能造就一个顶天立地的你。”
推开了监牢的大门,狱卒涌了进来。
他们本能的去检查刑犯人,却发现人已经僵硬了,脸上挂着最开心的笑。
颜白缓缓走出,外面的阳光刺眼。
刺眼的阳光下,长孙无忌背着手站在远处,听见脚步声,他笑着回头:
“郡公,你做的不对!”
颜白猛然拔刀,长孙无忌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颜白挥刀斩断长袍上的一角,笑着放到长孙无忌的手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国公,你做的太过了!”
长孙无忌望着颜白离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长孙家和颜家彻底成为陌路。
过往的一切,就如这衣角。
断了。
长孙无忌知道,颜白已经知晓了自己对衡山王做的那些,杨政道已经告诉了颜白。
长孙无忌眯着眼,喃喃道:“那就别怪我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