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卷 一轮秋影转金波 (第1/2页)
《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潜赋》(宋·辛弃疾)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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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又称祭月节、月光诞、月夕、秋节、仲秋节、拜月节、月娘节、月亮节、团圆节等,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中秋节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时代秋夕祭月演变而来。中秋节自古便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看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等民俗,流传至今,经久不息。
中秋节起源于上古时代,普及于汉代,定型于唐代。
中秋节是秋季时令习俗的综合,其所包含的节俗因素,大都有古老的渊源。祭月作为民间做节的重要礼俗之一,逐渐演化为的赏月、颂月等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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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久视四十二年,十月初五。
齐玄素最近很是无聊。
今天已经是他从蜀中府回到玉京后的第四天了,最初的两天里,他还能找许寇、孙永枫和灵泉子这些老熟人一起喝酒聊天,几人聚在一起互相谈天说地、聊聊各自遇到过的趣闻,他和许寇会讲一讲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孙永枫和灵泉子则会谈一谈道门里的密幸传闻,倒也乐得自在。
但这几位毕竟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天天陪着他到处“逍遥快活”,所以齐玄素和他们喝过几次酒之后也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虽然之前许寇在万象道宫调查张无恨一事时曾向他暗示过,金阙有意整顿帝京道府,而他作为紫微堂的主事,有很大概率会被借调到帝京道府任职。但无论是雷小环还是裴小楼,都没有向他透露过这方面的风声,而齐玄素当然也不好主动过问这种牵扯极大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在他这里也就这么搁置了。
一时之间,他仿佛成了一个闲人一般。
他也想过依靠修炼“魔刀”来消磨时间,但一来,在万象道宫他已经修炼了三个月的“魔刀”功法,现在再修炼也不会再有什么高深的领悟了,修炼功法对现在的他来说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二来,他也难得的犯懒了,借用一位贤者的话,我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如果是一年多前的齐玄素,是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念头的,江湖尔虞我诈,一旦稍有松懈顿时就会被人生吞活剥、死无全尸了。
但他毕竟是跟提前不同了,他已经不是七品野道士齐玄素了,他现在是紫微堂主事、全真道四品祭酒道士齐玄素,在道门也算是高品道士了,谁还能将他生吞活剥?
呃......除了他的两位岳母。
自从上次在天罡堂见过慈航真人后,齐玄素是再也不敢小看自己这第二位岳母了。
相比起澹台琼的咄咄逼人、侵略似火,慈航真人则是温和亲切、柔情似水,但如果让齐玄素在两人之间选一个来应付的话,他更愿意选澹台琼。
齐玄素在面对慈航真人那温和的目光时,总是会觉得轻飘飘的目光犹如万钧之重,仿佛这道目光能够窥破自己的内心,让他隐藏起来的秘密无所遁形。
所以在上次艰难应付过慈航真人后,齐玄素一次也没有去拜访过自己这位未来岳母,就算被人责怪不合礼数也无所谓了,他再也不想面对那双投射出温和目光的眼睛了。
逃避虽可耻但确实有用。
没人陪自己喝酒吹牛,也不想继续修炼什么功法,更不想在玉京里随处乱转,以免“偶遇”慈航真人。
所以话又说回来,齐玄素还是很无聊。
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齐玄素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正在他想入定修炼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间那位于海蟾坊的小院是自己的师父租借下来的,除了自己在玉京的几位熟人,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过来拜访的。
那现在来的会是谁呢?
齐玄素灵敏的翻身下床,快步走向大门处,轻轻推开了大门。
来的果然是位熟人——崔道姑。
齐玄素猛的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真是没心没肺,回来这么久了怎么就忘了去拜访崔婶呢?
“啊,崔婶,你看看我这个记性,我竟然忘了......”齐玄素窘迫的向崔道姑道着歉,却被崔道姑挥手打断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回来就好。”崔道姑上下打量了一番齐玄素,轻轻出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啊。”
崔道姑之前就已经从张月鹿那里得知了齐玄素死而复生、因祸得福的经历,也知道齐玄素荣升四品道士并且前往上宫进修的事情,一时之间只觉得世事无常。
一年前刚刚见到天渊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来玉京找生计差事的七品小道士,那时候她还打趣天渊道:“有了正经的体面差事,再攒点钱,找个人品好的姑娘结成道侣,就圆满了。”
然后她就得知了道门内部纷传的前途无量的张月鹿副堂主竟然就是天渊的顶头上司,更没想到这位张副堂主竟然会带着天渊一起回家过节,那时她就在想,如果天渊能和这为月鹿姑娘喜结良缘,那天渊他师父得多高兴啊。
可惜世事无常,等她结束了自己的休沐,在大年初二回到玉京的时候,却从那位月鹿姑娘口中得知了天渊和邪教妖人战死的消息。
那时候她还哭着请张月鹿帮忙照料一下天渊的身后事,叹息于天渊和他师父的苦命。
但人生就是这样的大起大落,不久又出了个震惊道门的紫仙山大案,而就在此案发生后不久,又出了真武观大案。
这些案子解决之后,那位张副堂主就来找过她,跟她说了齐玄素这几个月的传奇经历,以及他因为在这两次的大案里做出突出贡献,已经被提拔为四品祭酒道士,还要去上宫进修这样的好消息。
崔道姑脑中思绪万千,到了嘴边还是化成了一句“回来就好”
齐玄素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是先将崔道姑迎进了家中,由着崔婶拉着自己嘘寒问暖,同时也是把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给崔婶细细讲来。
听完齐玄素的讲述,崔道姑都觉得他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天渊这次的晋升真的是拿性命搏出来的。
看着齐玄素挂在腰间的“初真经箓”,崔道姑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才幽幽的叹道:“如果你师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啊。”
齐玄素也是沉默不语,小小的房间顿时沉寂下来。
崔道姑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对着齐玄素就是一顿嘘寒问暖。
送走崔婶后,齐玄素默默的站在小院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片刻之后,他也推开了房门,向外走去。
......
玉京城下方二十里处的背阴面。
还是那座占地极大的墓园,还是那般大的风雪,还是那堆小小的坟头,还是那块简洁的墓碑,还是那娟秀的五个字——“齐浩然之墓”。
在齐玄素的印象中,师父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也不是为人古板的先生君子,更不是潇洒快意的游侠,而是个性情随和的普通人,就像绝大多数人到中年的普通男子一般,有着各种糟心事,又没了年轻时的冲动意气,既不洒脱,也谈不上快活。
但在年幼的齐玄素眼里,师父的身影很高大,师父就是他的天。
师父把他从万象道宫里领了出来,把他带到了如今海蟾坊的小院,把他当作亲生孩子看待,带着他一起相依为命,每年大年夜还会和他一起下两碗长寿面,一起过年,一起过生日。
在师父这里,孤儿出身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然后,他的天塌了,他的家没了。
师父死了,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齐玄素默默的从须弥物中将自己买来的酒肉熟食摆在了师父的坟前,又拿出了买好的线香,点燃后立在了坟前。
一切似乎都跟一年前的中秋节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次齐玄素准备的祭品比他上一次准备的高出了几个档次。
他现在不缺太平钱,自然是要给师父准备更好的。
“这须弥物就是好用,拿出来的酒菜还冒着热气呢,上次给师父你带的东西可是早就被冻的冰凉了。”
“这线香也是,那商贩说是祠祭堂出品,确实跟普通线香不一样,被这么大的风吹着,烧起来的速度还是跟刚点燃的时候一个样。”
“师父,徒儿又来看你了......”
齐玄素打开酒封,浓郁的酒香顺风飘进了他的鼻腔,虽然比不上醉生梦死,但也确实是一坛好酒。
他就这么一碗一碗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师父聊着天。
“今年中秋节没来看您,那时候徒儿还在上宫进修,上宫跟下宫确实是相差巨大,如果在下宫学习的我看到上宫的场景,恐怕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吧......”
“师父,你徒儿真是福气好,遇到个好姑娘、好上司,她还想带我去她们家过年呢,就在那次路上,我得到了第一块‘玄玉’......她叫青霄,您一定会喜欢她的,等我搞定了我那两位岳母、佩上慧剑,我就迎娶人家......”
“那个衍秀和尚真不是个东西,徒儿早晚找个机会让他去见他们佛主......”
“还有那个赵福安赵总兵也是,一拳要了我半条命,竟然还想要让我‘和光同尘’,还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我五百太平钱......不过师父你别担心,你徒儿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次专门去蜀中府把他也打了半死,嘿嘿,我比他更损,只给了他五百如意钱......”
“巫罗投影真的好巨大啊,轻轻一掌就捏碎了飞舟,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把青霄救下来,哪怕牺牲性命也无所谓......七娘骂我没良心,说我寻死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
“我在鬼国洞天里面遇到了殷先生、白夫人和万师傅,这三位的实力可真是恐怖,万师傅一拳就把风伯打的稀碎,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帮到他们啊......”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苏染,我觉得她比许多自诩为正义道德之士都要忠于玄圣的理念......”
“谁能想到,我在紫仙山闹出的事情竟然惹出了那么大的案子,知命教还想让司命真君降临人间,如果真让他们成功了,不知道金陵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老真人和季真人真是好人啊,我觉得师父您一定会和这两位很合的来的......”
“齐剑元说您是因为在齐家做了错事才被赶出来的,我不信,替您教训了他一顿,嘿,他一个天人,打不过我一个归真,说出去也真是丢齐家和东华真人的脸......”
“姚裴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我还挺喜欢逗她的,谁让我是她表叔呢?哈哈,要这么论起来,师父您就算是她的表祖父了......”
“您徒儿现在出息了,紫微堂主事、四品祭酒道士、天人逍遥阶段的小谪仙人,如果师父您还在的话,可能真的能看到徒儿佩慧剑的那一天呢......”
“师父,玄素想你了......”
空酒坛被齐玄素丢在脚边,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两行清泪从齐玄素的脸颊划过,不知被山顶的强风吹向了何方。
齐玄素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了眼泪,自嘲的笑道:“多大的男儿了还在这哭鼻子,让七娘知道了又得奚落我一顿了。”
从须弥物中取出一坛新酒,开封后直接倾倒在地上,随后又取出准备好的纸钱,施展法术全部点燃,任由飞灰随风而去。
“师父,徒儿得走了,等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徒儿一定比现在更有出息。”
......
玉京城外数里的地方,齐玄素默默的向玉京城内走去。
他原也不是这么矫情造作的人,也不是每次来祭拜师父都要哭的稀里哗啦才甘心,他只是觉得有些伤感。
自己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出息了,在自己那一批万象道宫的同窗里,说不定自己还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位。
但自己的这份喜悦,自己的这份成就,师父是再也看不到了。
人皆嘲笑楚国人沐猴而冠,但如果能让师父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人骂成猴子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啊,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齐玄素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天罡堂门口。
略一思考,齐玄素跟守门的灵官打了个招呼,直接走进了天罡堂的大门。
他现在确实想见见张青霄。
一路向摇光司走去,齐玄素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齐主事,你又来找副堂主啊?”
齐玄素循声看过去,发现又是一位老熟人,正是自己之前在摇光司的属下,曹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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