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遗落四 (第2/2页)
正想着,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巨响。大概是因为年久,石门与地面的摩擦声竟有些震人心魄。我们闻声望去,只见通道尽头的那扇石门缓缓地向一侧移了开,石门外,正有金灿灿的光芒照射进来。
那是夕阳的光辉。
阳光将通道照的大亮,原本我还道比较通明的蓝色焰火一下子失色下去。我只觉眼睛有些睁不开,伸手挡在了额前,耳边,响起了长生堂弟子们的欢呼声。
我抬起头,金光耀眼,像是一阵热浪洒在了我的脸上,扫去了我身上的阴冷潮湿。
在这一刻,对长生堂的弟子来说或许是一种劫后余生,可他们的欢呼声落在我的耳中却更像是一把把尖刀,一刀一刀的刺着我的心窝。
心里原本的担心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再一次占据了我所有的心思,甚至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是逃出了死亡沼泽,七大门派的人又该怎么办?如果现在我还是站在正道一方的人,那么现在我在他们眼里算不算是吃里扒外、背弃信义的小人呢?
“走吧,顾少侠。”
羊祉兴在我身边低声说了句,我机械一般的朝石门方向走去,心里的茫然已无以复加。
前面的车队已经走出了通道,拐向通道右侧,等我们走出通道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望不尽的山峦叠嶂、翠山茂林。
这道石门竟然是建在一处高崖断壁上的。
石门的前面是一条还算宽敞的山道,约莫一丈宽,足以让大车经过。此时,方经文和黑白二老、庞友仁正在站山道一边,指挥着从通道里走出的车队,我们刚走出通道,羊祉兴便朝方经文走了过去。
我往他们一侧走去,站在山道的边缘向四周打量着。
远处,斜阳在天,离落山头已然不远,金芒万丈,将大地染得灿然一片。从我这里看过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无论是远处层层的叠山还是大地上密密的郁林,都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我扭头看着身后的高崖。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高山了,崖壁向两边不知道延伸多少里路,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到尽头,倒像是大地的断裂层。崖底也不知道有多深,下面被薄雾遮挡,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是看着阵阵的雾气便是险峻异常,让人头晕。
长生堂也真是会挑地方。看着眼前的高崖,我心里不住地惊叹,这里地势异常险峻,恐怕任谁看了也想不到在这里会有一个通道的。
他们的车队是沿着通道右侧的山道而行,这条山道颇为平缓,像是曾经刻意修建过,板车走在上面很稳当,丝毫不用担心下坡带来的不便。
我转头看着另一侧的山道,想来从这里走下去就会到达沙城了吧。不知道此地距离沙城有多远,但是好在如今方向我已能辨别,一直往东南方向摸索的话,倒也不成问题。
大板车陆陆续续的从通道里被拉出来,我们出来后没多久,所有的大车均已尽数走出了通道,最后从通道里走出来的是古泰和赖邦志两人,以及数十名跟随的弟子。
看着一辆辆大车沿着山道朝下行去,方经文脸上不住的的意,俊朗的面上被金色的夕阳照的颇有英气,根本也没有一点受到挫败的样子。
我想了想,转身便朝另一侧的山道走去,既然现在已经出了死亡沼泽,我也没必要在此地停留了。我本来打算是直接回郴州去,不过在石门打开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先回到沙城,找到图瓦,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尽快解救七大门派的人。
哪知,我刚走两步,身后的方经文叫道:“顾少侠,你要去哪里?”
对于此人,我已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是以头也不回的道了声:“告辞。”
正要加快脚步,身后的方经文忽然又道:“顾少侠请留步,方某有一事相商。”
我不知道和他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道:“何事?”
身后,方经文正负手而立,身边并排站着黑白二老以及羊祉兴、庞友仁、古泰和赖邦志四人,方经文身上的黑金两色长袍在此时很是显眼,长袍上的金色花边映着夕阳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他笑了笑,道:“顾少侠此次助我堂逃过此劫,方某感激不尽,此恩我堂定会铭记于心。然我堂之中有不少人身中蜮毒,方某想请少侠再次慷慨出手,与我等一起炼制蜮毒解药,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我不由皱起眉头,道:“你们能炼制出蜮毒解药?”
方经文淡淡笑了笑,道:“这有何难,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七八成的几率还是有的,毕竟我堂常年行走西域,堂中精通巫蛊术的大有人在,只要有了良药,炼制解药便不在话下。顾少侠,你太小瞧我长生堂了。”
他说的良药,大概指的就是我身上的血液了。
的确,我一直都不认为长生堂能炼制出蜮毒解药,在去了昆仑派之后,我更加觉得如此。武当派和昆仑派的丹之一道名满天下,承传千百年,门中丹道神奇无比,可以说这两个门派的丹道已是位列江湖顶端的存在。饶是如此,面对顽劣霸道的蜮毒,这两个门派还是束手无策,三十年的寻求炼制解药方法,却是三十年的一无所获。连武当派和昆仑派都没有办法,长生堂又怎么能炼制出来解药?
而现在,方经文突然说出有七八成的把握,难道他们长生堂之中真的也有像厉延宗那样的巫师存在?
不管怎么样,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回去炼制蜮毒解药。我道:“如果能炼制出蜮毒解药固然是好,但是顾某如今尚有要事在身,恕在下不能答应......”
谁知,我话说到此处,方经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本他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这一刻竟突然板起了脸,变得如冰块一样寒冷。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方经文这人喜怒无常,脸色说变就变,看他的样子,是不想让我离开了。我握了握追影剑,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方堂主,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