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中诸葛 (第1/2页)
“谣言止于智者。”余巧巧头也不抬,“邓大哥当年一文钱换来的身契,我可还收在妆奁底层。”
晏陌迟忽然俯身,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若我要再加一两银呢?”他指尖掠过她发间木簪,“买娘子一句真心话。”
余巧巧拍开他的手,冷笑道:“今日与欢妹妹聊得可还投机?”
“她说明日要送艾草糍粑。”晏陌迟截住话头,袖中滑出个油纸包,“我说娘子不喜甜腻。”
纸包里躺着朵干枯的九死还魂草,“后山断崖的石头,可比流言硌脚。”
余巧巧怔忡间,忽见晏陌迟掌心渗出血珠。白日采药时的旧伤崩裂,在月色下宛如朱砂痣。
“药庐有金疮药。”
“不必。”晏陌迟裹紧氅衣转身,嗓音浸了夜露般寒凉,“明日霜降,该收最后一茬秋茶了。”
余巧巧望着他融进夜色的背影,忽然瞥见药杵上刻着行小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指尖拂过凹痕,想起那日柴房取令牌时,青砖下压着的竟是自己幼年描红的《诗经》。
……
第二日,余承欢又屁颠屁颠地厚着脸皮跑来找余巧巧家蹭饭。
她特意换了新浆洗的桃红衫子,发间别着后山摘的野茉莉,挎着竹篮装模作样说要送新腌的辣芥菜。
晨雾还未散尽,灶房顶的烟囱已冒出青烟,混着韭菜烙饼的香气勾人肚肠。
“巧巧姐!”她脆生生喊着掀帘子,却见晏陌迟正蹲在檐下磨柴刀。晨光给他侧脸镀了层金边,汗珠子顺着脖颈滚进粗麻衣领,看得她耳根发烫。
灶房里传来康婶的笑骂:“死妮子又来混吃食!昨儿烙的饼子全喂了黄鼠狼不成?”
余承欢佯装没听见,挨着晏陌迟蹲下,“邓大哥,我给你带了薄荷膏,晌午割麦子抹在太阳穴最是解暑。”
话没说完,柴刀“当啷”剁进木墩。晏陌迟起身时带起一阵松脂味的风,她这才瞧见他裤脚沾着露水泥星,显是天没亮就下地去了。
“余巧巧呢?”他问话时盯着篱笆外晃悠的老黄狗,仿佛那畜生比眼前精心打扮的姑娘更值得注目。
余承欢绞着帕子还没答,东厢房忽地传来吱呀推窗声。余巧巧顶着一头蓬乱发髻探出身,眼皮肿得像熟透的杏子,“承欢来啦?灶膛灰里煨着红薯,自己扒拉去。”
晏陌迟眉头跳了跳。
这女人昨夜定是又偷摸编竹篾到三更,十指还沾着青篾片的浆汁。他鬼使神差想起前日见她蹲在溪边洗衣,裤腿卷到膝盖,小腿肚上两道陈年疤随着捣衣杵起落,像两条蜈蚣在日光下游走。
“邓大哥?”余承欢委屈的唤声扯回他心神。少女捧着剥好的红薯递过来,指尖沾着草木灰,“最甜的这块给你......”
“他从不吃甜。”余巧巧趿拉着破草鞋晃过来,胸前补丁随着动作忽闪,“昨儿剩的棒子面粥在陶罐里,要喝自己盛。”
晏陌迟看着那女人抓过冷馒头就着咸菜啃,发梢还挂着根麦草。昨夜他分明听见她在里屋哼小调:“三月三呐蚂蚱跳,俏郎君砍柴过石桥......”此刻倒装得没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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