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贼娃子 (第1/2页)
“后山阴坡三丈处有青泥!”少女抹去额间烟灰,发间荆钗不知何时化作焦炭,“二十壮丁随我取土,老弱妇孺在此筑沙墙!”
余老汉瘫坐在焦黑菜畦边,枯手攥着卷边的白菜叶:“我的冬月青...全完了...”浑浊老泪滚过炭黑面颊,在衣襟上洇出深痕。
长孙要扶他起身,却被猛地推开:“滚!老朽要与这些菜苗同葬!”
余巧巧夺过老汉怀中菜苗,指尖轻捻焦叶:“根须未死便能活。”她将残苗浸入水桶,忽见桶底沉淀着晶亮碎硝——正是前日发现的矿脉。
“报应啊!”余多寿突然捶地嚎哭,“定是有人触怒了山神。”
日头毒辣辣地晒着榆木车辕,余巧巧抹了把颈间汗珠子,青布鞋陷进焦黑的土里。
余家两个雇工正将板车上的青岗土倾在火线上,那土掺着阴坡的露水,泼出去腾起三尺青烟。
“东家,西头余大爷晕过去了!”张二苟攥着铁锹奔来,桐油斗笠叫火星子燎出个窟窿。余巧巧头也不回地推着空车:“管那老倔驴作甚?去三个人把界碑处的老槐树砍了,断着火龙往祠堂去的路。”
余大爷瘫在焦菜地里,蛇头杖滚出三丈远。大孙子掐着他虎口直嚎:“爷,您睁眼瞧瞧,火已经减弱了不少了!”
话音未落,忽听得人声鼎沸。但见火线尽头,余巧巧家的长工抡圆膀子泼土,那赤红火蛇竟萎靡成灰扑扑的蚯蚓。
“神了!真神了!”王铁匠甩了水桶,铁打的身板撞得铜锣“咣当”响,“老少爷们抄家伙,跟余娘子运土去!”
骡马嘶鸣惊飞满树昏鸦,余二爷家的板车轱辘陷进沟渠。眼瞅着火舌要舔上黍米田,余巧巧反手抽出车板当盾,一捧土扬出个弧形:“要保粮的,学我这般压火头!”
忽有小儿指着天际哭喊:“土地庙!”众人抬眼望去,但见百年老庙叫火龙卷裹住,描金匾额“噼啪”炸响。
余巧巧夺过里正家的黄历撕得粉碎:“神明不渡自渡人,救火的跟我冲!”
暮色染红晒场时,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土地庙残垣间。余大爷攥着半片焦白菜帮子,老泪纵横地要往余巧巧跟前跪谢灭火大恩,却叫张二苟拦个正着:“我们东家归家喂鸡去了,恁老要拜,朝着西边拜拜晚霞罢。”
村口老槐烧成炭条,树洞里竟滚出个鎏金香炉。
里正捧着要往余家送,却见院门紧闭,檐下新晒的茵陈随风轻晃,似在嘲弄这场荒唐劫火。
……
蝉鸣撕破暮色时,余巧巧叩响门环的指尖还沾着草木灰。
康婶扒着门缝瞧真切了,忙拽她进院,榆木门闩“咔嗒”落锁声惊飞竹梢雀儿。
“丫头快看!”老郎中灰白须发叫晚风撩得乱颤,枯枝似的手指正给个歪嘴斜眼的汉子系鸳鸯扣,“第三拨贼娃子,专挑晒药匾翻。”
余巧巧顺着望去,檐下歪七扭八捆着五六个后生。有个麻脸的正淌哈喇子,梦里还嘟囔:“都说余多福家藏着金山......”
康婶揉着通红的眼眶:“头一拨贼娃子翻东墙,叫老神仙一包迷魂散放倒;第二拨贼娃子撬后窗,让老婆子我的柴刀吓尿了裤。”她突然抄起墙根砍刀,惊得余巧巧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第三泼皮最混账,竟要抢姑爷的救命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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