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情 (第2/2页)
余多寿突然暴起,却被张二苟的扁担压住肩头。
柳氏突然抓起把麦粒往嘴里塞,金牙磕得咯吱响:“我吃自家麦子犯王法了?”她鼓着腮帮子瞪向雇工。
“三婶仔细硌牙。”余巧巧忽然俯身,“永丰粮行的陈掌柜最恨掺沙子的。”
她指尖捏起颗石英粒,“上月有人往官粮里掺这个,判了流放。”
余狗蛋猛地拽住余多寿的裤脚:“爹!咱先给租金!”他挤眉弄眼地比划,“巧妹子心软,过后再……”
“放你爷的屁!”柳氏吐出麦粒砸向儿子,“老娘就是死在这儿……”
话未说完突然噎住——晏陌迟的短刀正挑着她私藏的翡翠镯子,在烈日下泛着幽光。
余多寿布满血丝的眼盯着镯子:“这……这是你娘……”
“是三婶上月典当给我娘的。”余巧巧抚过镯子内壁的“柳”字刻痕,“当票还在老宅匣子里。”她突然将镯子掷进运麦车,“张叔,这个抵给粮行当酒钱。”
八个雇工哄笑着应和,镰刀挥得更急。余狗蛋突然扑到余巧巧脚边:“妹子!狗哥给你跪下了!”他袖口暗袋里滑出朵蔫了的野菊,“小时候你最爱这个……”
晏陌迟的皂靴碾碎野菊:“余兄这花,莫不是从王寡妇坟头摘的?”
他剑穗扫过余狗蛋颈后,带出抹胭脂红。
余多寿突然踹翻运麦车,新割的麦穗洒了满地:“给钱!老子给钱!”
他哆嗦着掏出个脏布包,“这是……这是三十亩地的租金。”
柳氏扑上来撕扯:“老不死的!这是给狗蛋娶媳妇的!”
“娶个屁!”余多寿甩开老妻,“明儿就给你卖到窑子去!”
余巧巧用镰刀尖挑开布包,铜板叮当滚进麦茬:“三叔数错了,契书上写的是三年租金。”
她将空布包扔回余多寿怀里,“还差二十两。”
余狗蛋突然拽住她裙角:“妹子,今夜子时。”他黧黑的脸上挤出深情,“我在老槐树下等你。有些体己话……”
“体己话留给王寡妇说去!”余巧巧往地上啐了一口,翩然转身。
余承欢一阵风似的飞奔而来,看起来十分狼狈,像是后头有野狗追她。
桃红裙裾被麦茬勾破,露出半截沾着泥的绣鞋,发间银簪歪斜得快要坠地。
“巧姐姐!”她扑跪在余巧巧脚边,膝盖压碎几颗麦粒,“我爹娘糊涂……”
青葱似的指尖揪住余巧巧褪色的裙角,“求你看在我们姐妹的情分上,抬手饶过他们吧。”
余巧巧抽回裙摆,腕间银镯磕在镰刀柄上:“欢妹妹这簪子,看着像三婶前日当掉的陪嫁?”她忽然俯身,簪尖挑开余承欢袖口暗袋,半包砒霜簌簌洒在麦茬间。
晏陌迟的皂靴碾碎白粉:“余姑娘来得巧。”
“姐姐!”余承欢突然抱住余巧巧的腿,眼泪冲花脸上劣质的胭脂,“爹娘年迈,受不得罪啊。”
围观的张二苟忍不住开口:“东家,要不……”
“要不怎样?”余巧巧突然扬手,银镯甩在运麦车上当啷作响,“去年春荒,三叔锁了粮仓时,可有人替我们娘俩求过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