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公跑了? (第2/2页)
“不……不识字。”张二苟黑脸涨红,“但俺记性好!东家说往土里埋三指深,绝不敢埋两指半!”
人群哄笑起来。余巧巧甩给他个布囊:“这是你那五亩地的种,错一垄扣十文。”布囊里掉出张画着鬼画符的纸,“照这个时辰浇水。”
雇工们争先恐后按手印,血指印叠得层层摞摞。李麻子边按边嘟囔:“管他种啥,给钱就是亲祖宗!”
康婶挨个发竹牌:“领了牌的去库房领锄头!损坏农具照价赔……”
话没说完,人群呼啦全往库房涌。
余巧巧揪住要溜的张二苟:“慢着!”她往他怀里塞了包油纸,“这是草木灰拌的底肥,每穴撒一撮。”
张二苟鼻子凑近猛嗅:“咋有股鸡粪味?”
“就数你机灵。”余巧巧踹他屁股,“西头三亩盐碱地归你,种成了额外赏半吊钱!”
日头偏西时,田垄间此起彼伏的号子声惊飞了麻雀。
张二苟抡锄头的架势像跟地有仇,汗珠子砸在画着时辰的鬼画符上。王铁柱凑过来瞅:“二苟哥,东家这图画的啥?”
“管他啥!”张二苟抹了把汗,“卯时浇水,辰时除草,照做准没错!”
他忽然压低嗓门,“昨儿瞧见东家在库房鼓捣些黑疙瘩,说是叫啥……啥肥田粉?”
余巧巧站在田埂上眯眼瞧,见康婶正揪着李麻子耳朵骂:“让你埋三指深!这都露半截种了!”
她唇角勾起得意的笑——等秋收时,这群憨货就该明白,她余巧巧的地,可不是白种的金疙瘩。
……
暮色漫过柴扉时,村长家的唐二婶胳膊肘挎着的竹篮里探出颗腌菜头:“巧巧,你家那口子呢?”
余巧巧正踮脚往门楣挂艾草,粗布裙摆扫落几粒苍耳子:“傍晚前就回来了,许是去后山......”
“糊弄鬼呢!”唐二婶一把扯住她腕子,铜锁头在暮色里晃出冷光,“老婆子申时三刻来送酱瓜,这锁头就挂着!“她突然压低嗓门,“莫不是那买来的相公跑了?”
篱笆外觅食的芦花鸡扑棱棱飞上墙头。
余巧巧摸出钥匙捅锁眼:“二婶说笑呢,一文钱买来的夯货......”铜锁“咔嗒”弹开的瞬间,她声音忽然凝住——门闩上有道新鲜擦痕。
唐二婶挤进门就朝东屋张望:“被褥叠得豆腐块似的,哪像庄稼汉的手笔?”她猛地掀开米缸,“瞧瞧!新碾的粟米少了半斗!”
余巧巧指尖抚过灶台,余温混着薄荷味窜入鼻腔。窗棂纸破洞透进一缕残霞,正照在墙角的竹篓上——里头躺着三尾活蹦乱跳的鲫鱼。
“定是给野狐叼走了!”唐二婶拍着大腿要往外冲,“快去里正家敲锣!”
“二婶!”余巧巧突然拽住她汗巾,“您瞧这个。”
她从水缸底摸出块湿漉漉的玉佩,螭龙纹路里还沾着河泥,“昨儿他劈柴时落的。”
唐二婶眯眼细看,突然倒吸凉气:“这成色......怕是官老爷才......”
“嘘——”余巧巧将玉佩塞回怀中,舀起瓢井水浇进菜畦,“管他是龙是虫,既进了我家门,就是耕田的命。”
她甩甩腕上水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跑了倒好,正愁没由头再买头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