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檐角雪(下) (第2/2页)
赵三娘望着起身的担架,忽然将暖手炉塞给柳含烟:“欠我个人情。”
柳含烟笑了笑,点点头,跟着担架回沈府。
赵三娘望着远去的担架,旁边管账的小厮过来道:“赵掌柜,你救她干什么!吃力不讨好,柳家丝绸若是倒了,这条街不就剩我门一家店铺,平日里也不用想着法子斗她!”
赵三娘给了他一脚:“你当我铺子对面死个人,还是好事呢?保不准人家说是我害的,没见识的东西。”
赵三娘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她还有另一番考量,就上次把走私火油的事情,按下不报,她赵三娘就欠她柳含烟一个人情。
如果不去救柳含烟,让着柳记丝绸铺子倒了,那来日会驻扎怎么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对手,都对赵家丝绸铺子来说是一种打击,不如留下柳家丝绸铺,这种似敌似友的同行来,更为稳妥。
沈府又是一阵沸腾。
沈老夫人赶紧过来看她的孙儿,大夫还是上次那个大夫,自从给柳含烟看过病之后,他就频频出入沈家。
沈老夫人攥着她昏迷的孙儿的手腕,不禁落泪:“一天天都不安生的小冤家!”
柳含烟赶紧避到一边,要是被沈老夫人知道她宝贝孙儿是为了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那可就要开罪自己了。
正要溜出厢房,沈老夫人就呵斥道:“砚舟媳妇近前回话!”
柳含烟见逃跑无妄,赶紧过去低头跪下。
沈老夫人气涌如山道:“砚舟如何伤成这样?”
柳含烟只能如实告知,果然沈老夫人大怒。
“你这个惑人的妖精!叫砚舟把这个沈府绞了给你还不够,如今还想要他的命!你们今日就和离!”沈老夫人怒斥道。
听到‘和离’两个字的沈砚舟,从混沌中挣扎出,拽住床边沈老夫人的手,他微微睁开的凤眸蒙着层水雾道:“不要!祖母!我要含烟......不和离。”
听见孙儿发话,沈老夫人只能挥手示意柳含烟退下。
直到晚上,沈砚舟退烧了,沈老夫人才离开。
被沈砚舟护着很好的柳含烟,在偏房喝了点姜汤,暖了暖身子,倒没有什么大碍。
青石还在床上躺着,柳含烟只能去照顾他。
戌时更漏声里,柳含烟捧着药碗迈进厢房。
沈砚舟即使退烧,那双颊还是绯红,正扯着锦被嘟囔:“娘子别跪...“
她将沈砚舟往里面挪了挪。
柳含烟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沈砚舟皱眉,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
“闭嘴!“她肘弯压住他乱挥的手臂,指尖试温时蹭到濡湿额发。
忽觉腕间一紧,沈砚舟竟抓着她的手往心口按:“这里...疼...“
柳含烟抽手时带翻青瓷唾壶,碎瓷声惊得廊下鹦哥扑棱:“痨病鬼!装可怜!“
她反手将凉帕子甩在他脸上:“再闹就灌黄连!“
夜风卷着药香钻入帐幔,柳含烟倚着红木拔步床打盹。
朦胧间指尖触到滚烫肌肤,学着他那晚照顾自己病体的哄人的手法,轻拍着哼起《卜算子》。
沈砚舟紧蹙的眉峰渐舒,呼吸混着沉水香扫过她袖口。
菱花窗外忽飘进雪粒子,正落在案头的比翼鸟,化成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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