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第2/2页)
皇帝既然想要和这些既得利益者竞争权柄,那自然不当是势单力薄。于是出现了外戚,出现了宦官,出现了酷吏,出现了寒门等等等等。
这些群体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往往有着各种各样具象化的表现,但归根到底,都是本没机会参与瓜分利益,是故被皇帝拉拢,用来增长权势、对抗反对意见的利刃。
——王娡需要这把刀。
王信太笨,皃姁太乖,宝儿太小,臧儿是妈……
主动凑过来,特别有眼力劲的田家、或者说田蚡,就刚刚好。
于是田蚡就看见,他这位生的极好、毋庸置疑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最明艳的美人的阿姊舒展了眉,唇角上勾,对他展颜一笑。
王娡的睫毛又长又密,还带着些上翘的弧度,当她稍掩住那双黑白生得甚是分明的眼睛,就容易多出几分柔软的明丽。
她的笑容里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就像一团燃烧不歇跃动不止的火焰根植在她身体的内部。所以给人一份极大的震撼力,能叫人一晃眼便下意识止息。
田蚡也不例外。
他怔然地看着王娡,无意识地瞪圆了双眼,在王娡眼中罕见有了几分应当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懵里懵懂。
也对,田蚡明明比皃姁还小,只是不知道学了谁的腔调,才显得有些油滑的大人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娡含笑低声语。
田蚡这才恍然回神,有些慌乱地匆匆点头:“唯——唯!”
他家这位阿姊绝对可以做天子母。
田蚡没有其他哪怕任何一个时候,都比现在更笃定那份谶言了。
如果这样的美人,都不能让那位传言中还颇为风流多情的太子动容。那田蚡可能真的会怀疑太子是不是什么时候行猎,竟然伤到了眼睛。
七八岁的小孩骄傲地抬起头,对着王娡将胸膛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阿姊就放心把甥女交给蚡吧!”
“蚡一定会把甥女养得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至于王娡自己嘛——
“田家和那位……其实能够搭上门路。”
田蚡不顾王皃姁盯着他几乎要炸毛的神情,还是厚着脸皮贴到了王娡身边。
这话在他看来到底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应该说的,所以他努力垫着脚尖,伸出手半遮住嘴型,音量很小地偷偷对王娡说。
王娡也不介意,安抚了一下安全感不高的皃姁,半开玩笑地指了指天:“反正能搭上门路的,总不会是那位,不是吗。”
“当然不是,”田蚡意外也是个能理解王娡这种嘲戏乐趣的人,非但没有气急,反而同样很戏谑地应和她:“如果真是那位,田家现在也不至于还停留在长陵邑了。”
起码得人在长安,入仕为官不是吗?
“是窦太主。”
田蚡轻声细语:“你我都知道的那位的同母长姊。”
也就是历史上同样著名的——
“馆陶长公主?”
王娡颔首,配合着田蚡低声问,但心里倒并不意外这个名字的出现。
馆陶长公主刘嫖。汉景帝刘启同母的姐姐,汉武帝刘彻原配皇后陈阿娇的生母,也是汉初政治里一位搅动风云的女性政治家。
她在窦太后失明后贴心陪伴母亲,给生性风流的刘启进献漂亮美人,在性格强硬的母亲、弟弟之间多次为之斡旋关系。所以最后窦漪房将自己所有私产都留给女儿,刘启认可了她的子女与自己子女之间双重的联姻。
以太后的宠爱、皇帝的纵容为基础,馆陶长公主在景武时期的政治场上一时真可谓呼风唤雨、权倾一时,连具体如何分封诸侯王的事宜都能过问——直到弟弟和母亲相继过世,作为皇后的女儿因为无子与巫蛊被废,刘嫖的权势才最终黯淡下来。
而她一生最著名的事迹,大概就是和王娡以两桩婚姻为约,帮助汉武帝刘彻击败了他的长兄废太子刘荣成为太子。
原来如此。王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刘嫖本就有给刘启送美女的习惯,而历史上的王娡想要进太子宫需要渠道,从刘嫖这处入手自是一拍即合。而有了这一份举荐之恩,两人后来再度联手,那想来也就是自然而然、不足为奇的事了。
既然如此……
“那我便先谢过弟亲的举荐之情了。”
王娡眉眼一弯。
她还真的得好好认识一下这位窦太主,不是吗?
“愿为阿姊前驱。”
田蚡低声顿首。